四

“为什么不告诉我？”斗真的紧张开始影响到锦户亮逐渐冷静下来的头脑。
“你们还没有报警？？？”斗真很少这样心急火燎地朝他吼。
锦户抵达东京，问赤西借了车，刚坐上去，就接到斗真的电话，如此这般地责怪他。
“事务所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想他是想自己冷静几天……”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样的托词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他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我问过他家人了，他只是打电话说晚点回家，会晚上几天吗？你到底有没有在照顾他啊！”
锦户想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啊，突然意识到原来山下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他们分手的事，心里便猛地不好受起来。
的确，山下不是抛弃了工作出走的人。
他的任性，应由他锦户亮这边起，到他们分手而终。
没等他回答，斗真又在电话那头冲着他说：“今天再找不到人就报警！”
“我正在找啊！”
对方已经挂机。
是这样的么，倘若出了什么事，我便是罪魁祸首。
那样，我也将无法原谅自己。

毫无目的性地在东京的大街上反复周转。事实上这两日，赤西与龟梨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锦户亮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提供，似乎，这样的寻找只是徒劳。
夕阳下路边树木投下的影子，有着不吉祥的形状。
正当锦户心灰意冷打算听从斗真的劝告去同山下的家人商量了报警的时候——
“仁~~~~”山下的声音促不及防地出现，将锦户脑中即将崩坏的弦续了上去。
停车，打开门。
山下的头发粘腻地贴在他漂亮的脸上，手臂裸露的皮肤上皆是红紫的伤痕，像是毛骨悚然的虫子爬满了锦户的视线。
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深红色吻痕以及从衣服破了的口子里露出的腰腹上结起的血痂子像鞭子一样抽在锦户的身上。（你们想歪了，人家没有被SM啦……）
一时间自己的嗓子简直无法发出声音。
“仁，快开车。”
锦户没有动。
“仁……”山下抬起头似乎是很仔细地看了看他，说，“你是谁啊？”
锦户被重重地吓到，伸手去摸山下的脸，说你怎么了。
山下转过脸直视前方。表情微妙，猜测不能。
锦户亮，怎么是你啊！
冷冷的口气。
突然又佝偻下身子，右手抓着锦户的腿，小声地说：“小亮，我想吐。”
还未说完，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污秽之物倾泻而出。
锦户默默地抚着他的头发，生怕他的身上有太多的伤口，不敢触碰怕弄疼了他。
山下迟迟不把身体抬起来。
只说：你不要看我。
锦户说，我送你去医院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山下依旧垂着头，幽幽地说：我没事，我只想洗个澡，然后去工作。

在山下的坚持下，锦户拗他不过，只得先将他送到最近的宾馆让他洗澡休息。
山下的行动并无异状，就在锦户认为他轻微脑震荡的时候，他却行走自如，嘴里嚷嚷着三天没洗澡快难受死了，一边冲进浴室里。
出门买了给山下的替换衣服回来，锦户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和众人报告已经找到山下。听到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全然无法说出山下现在的情况。
敏锐的龟梨说，怎么你的语气一点也不开心？
锦户只好说，我只是太累了。
打完电话，才恍然意识到，山下已在浴室呆了足有一个半小时了。
冲个澡需要那么久么？
水声哗哗地响着，别无其他动静，不吉祥的宁静。

一把推门进去——
浸没在浴缸里的山下冒出头，颓然地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工作啊！”
锦户冲上前一把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恼怒道：“别把伤口浸在水里你连这个也不懂吗？！都这样了你不要满嘴工作工作的！”（请把山下的体重想象成两年前吧，我承认我下次预备把这个CP给逆了）
“我现在只有工作了，别无其他。”
怀里的山下智久苍白的脸色，身上的伤口因为在水中太久的浸泡，边缘已泛起白色，有的已开始往外渗出血丝。
锦户亮我恨你！
锦户亮在心里这样地对自己说。
“你不要看我！”怀里的人又这样说，“这样的身体你更不喜欢了吧！”一边挣扎着要回去浴缸里。

“山下智久，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明白，我爱你。”

我不想夺去你的温和你的冷静你的理智你的工作至上，但是现在，你可以只留下你的任性你的寂寞你的脆弱和……你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