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这是什么？”
山下智久醒来的时候略有些头疼，迷糊着睁开眼，眼前晃动着照片，自窗口进入的阳光反射在照片光滑的表面，强烈地刺激着眼睛。
“什么啊？”调节着视线焦距，还未看清……
“啪”地一声，照片冰凉地甩在他脸上，坚硬的棱角划过皮肤，硬生生地疼。
“太精彩了，山下智久。”
锦户亮深刻的轮廓印在山下模糊的视线里。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从另一个空间凝视着他。

待到看清了照片，顿时清醒过来。
“你哪里找到的？”床上的人捶了捶无法思考的脑袋，解释不能。却没意识到自己在用太过平静的语调说着话，这本身就是无法解释的误会。
“你不该让我看到这个。”
锦户亮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一只脚已经跨在门外，没有转过脸看他。
“我今天回大阪，每次呆在东京，我都太想念大阪。”
他没能看见山下的表情僵硬，双眼微红，却微微吊起嘴角——尽管谁都看不到他的样子，山下依旧轻松着口吻说：
“你是想说，每次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在想他么？”
想要无所谓一点，声音却在颤抖。
为什么要这样回答呢？
门，就要关上了，倘若门在此刻被关上，就仿佛是脆生生地隔断了两人存在的空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你我二人的力量能够维持下去，来自太多方面不同的力量不断撕扯着那断然不够坚强的感情，即便是我累了，坚持不下去了，我也希望能够以一种不那么伤感的方式去结束。

“亮！”山下没有迟疑，“我爱你！”
门外的人僵硬地说：
“你不要爱我。”
轻轻地扣上门。就像一个意味深长的慢镜头。

这是那个叫做山下智久的人第一次开口说爱，自己却给了这样一个回答。实在是有些讽刺的。
“我给不了任何人幸福。”
门外的人低声说，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可怕，声音沙哑得惊人。

这是山下智久第一次开口说爱那个叫做锦户亮的人，或许真的感觉到此时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却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实在是有些悲哀的。
床上卧着那张被撕扯成两半的照片。
纠缠着的亮和昴，漂亮的身体契合得太紧密，无法被分成两个不同的部分。
拍得的确很漂亮，即便被撕裂的伤口泛着白色的内里，依旧是很漂亮的作品。
山下拉开抽屉，把照片丢进去。
密密麻麻的碎裂的照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
每一天每一天，都有新的照片寄来。
山下虽然不笨，却还没有聪明到思考出解决方法。
镜子里，照片在脸上留下了一道粉红色的印记，无表情地用扑了些粉上去。
我可以去遮盖，就像遮盖身上所有的这些伤口。
只是——

亮，我一个人承受这些的话，太不公平了。

锦户亮踏上大阪的土地的时候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没错，每次呆在东京的时候，确实都在想念大阪，想着关8的大家现在在做什么，是那样地吵吵嚷嚷，笑得前俯后仰，村上的大嗓门，横山的怪表情，还有……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然而待到真的回到大阪了，却又开始想念东京。山下在做着什么，山下今天吃了什么，山下今天和谁在一起。爱东京的理由，只是因为有他。
现在呢？
锦户亮走下新干线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想念东京的空气。

都不要来爱我。

日子一点点流逝，两边都在工作中溺死自己的想念与爱情。

“仁，最近山P都没来找过你诶！”龟梨逃开摄影现场耀武扬威的光线，抓着赤西拉到一边问。
“也是啦，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嘛！”
“他也没有找过斗真。”
“怎么啦小龟？”
“他和锦户分手了。”
赤西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恋人。
“你哪听来的？”
名字叫做和也的这个男人皱了眉头。
“他打了电话给我。”

“小龟，如果我不再存在在J家，还能和他在一起么？”
“小亮，如果我不再存在在J家，还能和你在一起么？”
一个漆?的夜晚，没有勇气拨出锦户亮的电话号码的山下，打给了小龟。
龟梨和也是朋友中，唯一一个不会问“为什么”或“怎么会”就能直接给出答案的人。

“小龟，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如果你很在意插在背上的那根芒刺，那么即便是在拔除了之后，也依旧只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