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人物有背离原型的地方，原谅我吧……

---

三

阴沟里盛开的花朵，并非是?灰色，而是纯粹的白。

仁立在话筒前唱着一支歌词毫无意义的英文歌。
灯光不断划过他的身体，他衣服上的亮片反射得华光四溢，廉价但是美得汹涌。
最近他抽太多的烟，嗓子沙沙作响地磨过神经折磨听众的心志。但是他略抬下巴朝客人露出诱惑的眼神，并且把腰臀扭得很好看，所以还是很多人捧场。
一个肥胖的女人冲上台去朝他的裤腰里塞大把的美钞，绿绿的很好看。
他撇开话筒用他那抹了闪亮唇彩的嘴唇毫不羞涩地亲吻了女人的脸颊，然后拉开裤子的拉链，他说这里还可以塞下更多。
尖叫声此起彼伏从酒吧的这头喧闹到那头。

他朝锦户亮走过来的时候正在用一张大面值的钞票擦额角的汗水。他喜欢这样的奢侈，起码这让他觉得自己物有所值。
“你可以不必那么拼命。”
亮递过一支烟去，然后说：
“少抽些烟，等嗓子坏了你靠什么赚钱。”
仁笑了。
“别说笑了，你也看到了，我没在靠嗓子赚钱。”
他试图减轻挫败感。不再露出笑容，把椅子朝后移上半寸，坐进亮的阴影里。

“我打算回去了。”
长岛冰茶喝掉一半，亮下了决心似的开口。
“不再画你那堆卖不出去的画了？那送我装饰酒吧好了。”
亮朝仁的方向转过头去，正碰上他吐出的一口烟，朦胧中只瞧见他眼角的那一颗泪痣，扎眼的妩媚。
“仁，”他说，“我想亲你。”
他凑近了过去。
仁的皮肤非常不好。缺失水分，苍白，还有非常严重的?眼圈。但这些都让他看起来非常性感。他只慵懒地倒在椅子里，像一只走失了的高贵血统的猫。
“少来这套。”他知道亮不是真的要亲他，但他感觉很受用，于是躲开了去，坐直身子。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仁身边的时候手指划过他的锁骨，这让他火大地跳起来。他从阴影里窜出来，揪住对方的衣领，握紧了拳头。
“仁，这不适合你。”
锦户亮不喜欢打架。不，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不擅长。
更不喜欢看到仁打架，虽然他很擅长。
以前他常常看见仁的手指关节有一些伤痕，破了皮流出浅黄色的体液凝结住像是琥珀，很有些心疼。
“仁。”他又喊了一声。
他帮他解决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一个好色的中年男人，不在话下。
然后仁松开拳头放走了那个男人。
他的额头有那么多的汗，那么多，就好象刚淋了一场雨。
“小亮，送我回家。”
他说话的时候一支摇曳的灯光正好照射到他心脏的位置，那里是一片银色的四叶草晃眼地把亮白的灯光发散开去。
光线刺进亮的眼睛里生疼，他觉得自己好象要流泪，又仿佛看见流泪的是仁。

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佝偻着身子。
亮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他连忙说没事，只是觉得很困。
“小亮，老头子喜欢龙也，所以你回家的时候记得带他一起。”
“仁，帮我打听个人。”
一路红灯，走走停停，车道缓慢地移动着。路边看板上耀眼的光惹得锦户亮心神不宁。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去看旁边人的状态。
仁的身体一点点下坠，失去支撑点，仅靠安全带保持姿势。
“我成了包打听了。”
笑不出来啊。亮，你一定是想得到什么，才肯违背原则回去老头子那里做你不喜欢的生意。
那个叫做山下智久的，真的有那么好么。
“叫做生田斗真的。”
锦户亮并非有想得到的东西。他只是看到那个人有想要的，而自己有，便双手奉上。

仁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外，才倚着公寓门口的柱子一点点倒塌下去。
手指紧握抵着。
他觉得胃疼，非常疼。

车开到接近本家宅邸的时候，上田打了电话过来。
“我会在门口等你，如果你不觉得讨厌，我就陪你进去。老头子很想你。”
他说话几乎不带感情，好象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亮想起他们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当他的哥哥们玩打仗的游戏，上田陪他呆在院子的角落里捉昆虫。
他把蝴蝶钉死在墙壁上，用沾满粉末的手指触摸邻居家小孩粉嫩的脸；他撕开蜻蜓的翅膀把躯干丢在池子里；他最喜欢的是把知了串成长长的一串一字排开像是男孩儿节飘扬的鲤鱼旗。
他不曾觉得自己残忍，全都因为上田龙也会说这很有趣。
看到昆虫的垂死挣扎很有趣。
看到别的小孩恐慌的眼神很有趣。
所以他从来不擅长打架，他把时间全都用在制造一颗冷漠的心上。
老头子很喜欢他这个最小的儿子，他看起来最像他，有一张无害的脸，忧郁的表情和冷漠的心，完全具备继承锦户家产业的全部条件。
只可惜成年后他迷恋绘画，脾气倔强，不肯协助他的生意，离家出走好几次，每次回来说不到十句又要翻脸。
尽管如此，他还是顶喜欢这最小的儿子。只要他肯，他就把最大的生意留给他做。

“叫你办的事呢？”
他想起那个中年男人，已经不记得长相。他不喜欢那些人碰仁，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丑陋的美丽的，他看到仁艳丽的唇去碰别人的皮肤，觉得那是对世间美好事物的亵渎。
仁是一朵白色的无邪气的花，连他自己都没舍得碰过。

然后他突然想起山下智久。想起自己的唇碰在他脸颊细嫩如水的皮肤上灼烧得厉害。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颜色。

“那么点事，你说切一根就是一根，一双就是一双。”
他说的是手指。
切菜他是不在行，切手指他是喜欢的。
亮感觉上田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笑。
真是讨厌啊，他是那么地令人讨厌，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

他看到上田真的站在门口等他。有些日子没见，他把?发弄卷了，愈发一身湿气不像是现实中的人类。
“亮少爷，”他说，“您回来接枪支的生意了？”
“不是。”他后来见到了老爷子也是这句话。
“我回来做药品生意的。”

那些所谓的药品，是人类所依赖着的奢侈品。给予快乐的假象，短暂的幸福。有人觉得那是罪恶的源泉，也有人视作上帝的恩惠。
当你绝望的时候，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药品生意一直是老爷子自己做着不让人插手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有朝一日亮回心转意回来接他的手。
那时亮把一只价值3千万的古董花瓶擦着他脑袋扔出去是为了对他继续做这门生意表示抗议。
虽然这是世界上最值钱的买卖。

他说他要继续住在自己小间的公寓里，只每天回来吃顿饭，老爷子已经乐得不行，这让他的两个哥哥有相当程度的不甘愿。
上田送他出去的时候问他为什么回心转意。
他说：

我只告诉你哦，我找到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视线一片模糊，晕玄感使他无法笔直地走路。路灯像盛开的烟花，大片大片的嫩黄深红翠绿亮紫，还发出悉唆轰隆的声响。
他们往他的身体里塞进巨大的冰块，这让他很不舒服。
那群老头总是这样，他们喜欢看他不舒服的样子。
他什么都忍了，他要他的TAKKI站稳位子，倘若他无法继承公司，他会很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可是他不想看到他难过。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像小兽一样躲在垃圾箱后头，是他把他捡回去对他好。那时候也是夏天，是个很冷很冷的夏天，但自从他碰到TAKKI，他再也不怕冷。
他是喜欢夏天的。顶顶喜欢夏天的。
那群老头喜欢看到他害怕的样子，喜欢殴打他然后看到伤口在他皮肤上盛开，他知道。
反正他不疼，那些都没关系。只要他乖，他们就给他想要的。
或许这也算是保镖职责的一部分。
可是该死的，他们在冰块里放了媚药却不给他。
他已经不知道是否能清醒着自己走回家。
山下靠着路边的电线杆，只听到自己深深的喘气声。
下体有什么不断流出来，也许是血，也许是化开的冰水。
也许是……还能是什么呢。
这个夏天很热，烧着内脏，他呼吸困难。

有个什么人朝他走来，叫着他的名字。
TAKKI？
他不确定地回了一声。
然后他再也忍不了，迫不及待地把嘴唇奉送上去，一边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
他把滚烫的身子抵过去，他知道不会被拒绝。
没有人会拒绝山下智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