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后要搞个投票：关于《CURE》里哪个角色最可怜。
本人站在作者的角度坚决投赤西仁一票。
大家请给他鼓掌~噼里啪啦！！！
各位意下如何？

---

九

银色的光芒，是过度苍白的幻像。

锦户亮觉得，命运是一张版面巨大的轮盘，被划分成许多许多小小的扇面，他的名字，她的名字，大家的名字密密麻麻分布其中，神高兴或不高兴的时候拿箭射过去，幸与不幸只是那一瞬间的事。
而写着他名字的那个扇面，颜色苍白过度闪着银光，随着中心角的越来越大，面积扩展开来，总是轻易被击中，有太多的幸与不幸蜂拥而至应接不暇。

他是知道的。那个送上门来的美少年。送上门来的亲吻，送上门来的下了媚药的身体，还有他无法感知疼痛的事实。他是自一开始就知道的。
将知道的事情装做不知道，是比不懂装懂更困难的。

山下智久背部的皮肤很光滑有天然的香气。事实上他全身的皮肤都很光滑——倘若能忽略掉那些伤口的话。其实那些伤口最终都会消失不见——倘若没有?加新的伤口的话。锦户亮觉得这也是能够办到的事情——倘若他可以跟他一起住久一点的话。可是他深信他需要的人并不是他，他来这里和他一起只是为了泷泽秀明，费劲心思制造共同的光阴的自己，是个可悲的男人。
他撩起水从他背上浇下去，伤口愈合得很好，绝不会留下狰狞的疤痕。
“喂，”他已经开始乐意喊他作喂，“我帮你搓背咯~”
山下点点头，他正在玩浴缸里的肥?泡。他闻到沐浴液的味道，香水味道，洗发水的味道，都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样，他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人，那个和你戴一样项链的人，”他抽了抽鼻子，“他叫什么名字？”
“仁？你是说赤西仁么？”
亮的手指一节一节数着他背上的骨节，由于他双手抱膝，蝴蝶骨只显出小小的轮廓。有时候那轮廓太过清晰连带上头的伤痕一起，清晰得让人心痛。
“仁……”山下慢慢地念这个名字，他决定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这么喊他，很响亮地喊他。
亮的手沾满泡漠从一侧伸过去戳他的脸。
“你在吃醋？”
山下想起房间角落里堆着的画像，照片里，有着很多很多的赤西仁，各种表情各种姿态，虽然他们从不被镶进画框挂起来，可是有那么多的赤西仁，就说明亮有那么多的时候看着他，只看着赤西仁。
吃醋。他想，也许是的。
“我干嘛要吃……”
戳着他脸颊的手指轻轻推过他的脑袋，他微仰起的头，角度正确地接受了那个来的相当理所当然吻。
锦户亮的手指从他的肩上一点点滑下来，掠过他的锁骨，在即将抵达他胸前的花蕾的时候，触到了他心口的那个圆形的伤痕。

“智久，一星期后我就去接你。”那个男人在制造这个伤口的时候这样说着。而所谓的“一星期后”就是今天。

“小亮……”他预备拒绝他，和他说对不起，他或许已经不知道自己比较喜欢谁，可是他不想背叛他的TAKKI。可是他说话的时候依旧抵着他柔软的有甜味的嘴唇，觉得脸颊湿润。有什么液体朝他滴落下来，潮湿的酸涩的有一些苦。
他看到眼泪放大着他眼下的痣，沾湿了睫毛。
惊慌失措。为什么他要哭。

小亮，其实一直想和你说，虽然你的手艺没有我的TAKKI好，可是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虽然你的嘴巴那样坏，可是我喜欢被你念叨。虽然你总让我做那些我从来没做过的原本以为只有佣人才干的活儿，可是我很乐意。虽然你喜欢喊我喂，可是我觉得那比智久或宝贝更动听。虽然你长得没有我的TAKKI帅，可是我喜欢你的下垂眼和大鼻子。虽然有时候你呼噜打得很响亮，可是我喜欢睡在你旁边。虽然……可是……
他没能说出口。只是转过身正对了他，胡乱地亲着他整个脸，舔掉他还在不断下坠的眼泪。

他们都没听到门被打开，有什么人拥有公寓的钥匙，擅自跑了进来。
“亮少爷，”那个人砰地拉开浴室的门，“老爷找你！”
他手里拿着手机，并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只是又添了一句：“这个时间打扰你真是抱歉。”
山下转过脸去，发现那个人是上田。
而上田龙也真迅速抽出枪对准他。
“亮少爷，闪开！”

一发子弹擦着山下智久的头发打飞了他身后的肥?盒，碎片四下横飞。

亮一把抓过山下藏到自己后边，恼火地冲着上田喊：
“你疯啦，给我出去！”
山下智久没有动弹。他乖乖藏在他的身后，湿发抵着他的后背，手指紧紧扒着他的肩膀。他是害怕消音手枪的声音的，所以他讨厌使用枪。现在这些声音在浴室的瓷砖墙上东弹西撞久久徘徊不去，他正逐渐失去思考力。
“你忘记他上次怎么对我们的兄弟的吗？！我答应了他们要报仇的。”接着他发现锦户亮布满红血丝的眼，口气软了下来，“就是他么，你回来做你讨厌的生意都是为了得到他么？老爷正为这事生气呢，你先想想怎么回去和他解释吧。”
“你给我出去！不许看他！”
“我不是替你做事的，我是替整个锦户家做事的。”
锦户亮赤裸着身子站起来，身下的某些部分甚至也还不分场合地站立着。他对面的上田龙也瞧着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浴室里的水气沾了沉重的空气下坠，发出半凝滞的滴答声。

他是要我的。
山下智久愉快地想着。
锦户亮，他是想要得到我的。

“我这就跟你回去和老头子解释。报仇什么狗屁事以后再说，你再敢朝他开枪信不信我马上废了你。”
他推着上田出去浴室，然后和山下说：
“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山下智久看着被关上的浴室的门，突然觉得自己被抛弃。

锦户亮坐在车里打电话。
“你去帮我确认山下智久安全到家。他一个人太危险。”
对方嘲弄似的回他说：“你那么担心自己去送他啊，那个当保镖的宝贝，你还担心他不能保护自己？”
“事实上他就是只懂保护别人，不能保护自己，确认安全以后打电话给我。”
他干脆地挂掉电话。
上田龙也歪过脸看他。
“对不起。”他说，仿佛当真充满愧疚地，“我不知道你当真那么宝贝他，我不再袭击他就是了。哪怕他再多杀几个我的兄弟呢，我也不敢动他了。哪怕他要杀我呢，我也不反抗，总成了吧！”
“你想怎样？”
“亮少爷。”他专注地开着车，“你知道，虽然我是替整个锦户家做事的，但我只听你的。”
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朝他探过身子，小声地说。
“哪怕你想背叛老头子，我也只听你的。”

山下智久深吸一口气，打开泷泽家的房门，正打算发出一声快乐的喊叫然后朝屋子里的人扑过去的时候，突然哽住了。
他斟酌着词语。
“TAKKI……你看起来……非常累。”

泷泽秀明斜卧在沙发上似乎很久没有睡觉，脸色暗沉有深深的眼袋，嘴唇毫无光泽，甚至几天没刮胡子的样子。山下觉得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脖子上有许多不吉祥的斑点，手臂上也充满青灰的色块。虽然他努力用头发去遮盖脸颊暗灰的阴影，那些苍老的部分还是太过残忍地显而易见。这时候他正盯着茶几上小小的瓶子看似乎努力挣扎着已经看了很久，丝毫没有抬头瞧他的意思，似乎并未察觉他已经回家。

“TAKKI……？”
他又试着喊了他一声。心里充满不安地朝他跑过去。
未料到的是，那个人抬起头，目光涣散，似乎并不认识他的样子，并且迅速抽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飞过来。
距离那样近，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无从接受，只僵硬地站在原地瞪着原本就足够大的眼睛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一个身体急速地抢在他前面抱住他紧接着无力地沉重地跌下去。有阳光照在他茶色的卷发上荧荧发亮。
如预想中的一样，他在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大声地喊了他的名字：
“仁！”
刀插在他左侧的肩，入口很深，消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有血往外涌，腥味占据着他原本朦胧的香气并吞噬着他的勇气，他甚至听到他克制不了的呻吟声。
仁的脖子无力地垂在他的肩膀上，异常沉重。
“搞什么，”他说，“我只是比较会打架，干不来保镖这勾当。”
用身体去替什么几乎没交情的人挡一刀，白痴才会干的事。要不是该死的锦户亮叫他做事，他才不干。
痛，痛死了。
“仁……”他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帮我叫辆救护车行么？”赤西仁正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边的泷泽秀明显然已经恢复神志，生气一点点爬上他全身的皮肤，不可思议地力量快速地恢复着他的健康。
阳光照在茶几上已经空了的茶色小瓶子反射出五彩的光，打在仁的背上，却只苍白地黯淡下来。
“智久……你回来了啊……”他朝他走过来。
他的智久大声朝他喊着：
“快点帮他喊救护车！”
他使劲捂着他的伤口，仁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不断撞击到他的身体。他知道他很痛很痛，可是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他只是帮他捂着，不知道究竟发生着什么又即将发生什么。

而赤西正努力抬起不怎么好用的手臂，按下手机的某个键。
“小亮，山下智久安全到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