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舍不得弃坑。
也许写完这个以后，就不再写同人了。
也许去写原创了，也许不只是BL，BG也会去写。
也许什么也不想写了。
写到仁的名字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
这男人虐我们，我不会舍不得虐他。
CURE是残酷的字眼。
我但愿可以早日完结。
只是因为有人说喜欢，我就继续写了，希望你们不要有太多的难过。
可惜了，以为一直可以继续下去的恶魔传，大概真的不会有新章了。
昨天美人的日记异常欢快，其实只要他们私下还是如以前一样快乐和相互温暖，我所失去的那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相信大家也都真心希望他的快乐。

这一章没多少仁的戏份，下一章会有。
我的心情很平静，无法起波澜的原因是太过粘稠。
我们总是在失去与被失去中成长。
谁也不要责怪谁，尊重互相的决定。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独立的，那些牵扯与纠缠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坚韧，极易断裂。
我可能是喜欢那些个断裂的脆响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手机上仁的笑容。
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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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有些人生就似石蕊试纸，一旦被迫乱了酸碱平衡马上就变了颜色。

锦户亮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床上只他孤身一人。右边一侧的床单平整甚至没有睡过的痕迹，望过去绵延出一片空旷和冷清。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
小小的手指没有犹豫地指向不远处的那个小孩。那个小孩漂亮像玉雕的娃娃，即便没有表情也让人顿生怜爱。他哪怕辩不出是男是女也执意喜欢了他。所以他伸出手点他，他说他要他。
烟雨蒙蒙，天空暗红中点着灰色的斑点，犹如皱纸上不洁的墨滴也像好端端的皮肤上没来由的老年斑，叫人心里不舒服。
后来那个娃娃露出惊恐的表情。
距离那么远，怎么可能看见他瞳中布满裂痕，能将瞬间的仇恨划破天空。
所以一定是梦。

隐约中，洗手间传来水声。
原来在解决内急吗？
他爬将起来，蹑手蹑脚过去，想小吓他一下。
水声不断传出。
是冲澡？
更有吓一吓的价值。
于是他偷偷摸摸拧开未锁上的浴室的门——

墙壁上那副绝望妖冶的罂粟花忘记被换下来，水声中似乎真的摇曳起来扭着深紫艳红的身子，正如传说中不祥的妖孽。
晶莹的水珠自莲蓬头中洒下，四溅，灯光下反射着五彩的光。
锦户亮恨不得整个晚上搂怀里怕摔了碰了磕了百般呵护都不够的那个人儿居然极不自爱地沉溺于不大的浴缸里，叉开双腿，整个人浸在水里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娥眉微蹙。
美艳浮尸一具？
不好的预感由四肢涌上来，先于头脑行动冲上去捞他的脑袋。
水，是冷水。沾了他一身，不禁冷战一个，急忙关上笼头。

睁开眼，是明媚的光线。他的眼毫无杂念，?白分明，红血丝也不见一条，只略含了些水气，铮铮闪亮着。
“智久……喂，别吓人好不好……我以为你……”
他捧着他的脑袋，心里喊了三声谢天谢地。
“你那么希望我死掉啊！”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总是很轻易地把这个字说出口，“我只是泡澡……罢了。”
他挣脱着怀抱想从浴缸里出来。
锦户亮只见他脑袋一晃身子一歪就要跌出来，急忙抓住，搂在怀里不敢再放开。

他的身体很柔软，锻炼过的肌肉松懈下来以后有独特的触感，由于最近一直被困家中没有日晒雨淋，肤色逐渐反白，本是美事，却因此使得伤口看起来更为凶险，加上他常常爱在浴缸里任意泡上良久，一直未痊愈的伤口边缘泛起白色的毛边，有些渗出浓水。他不懂得疼痛，旁人见了，心头一阵乱抽，不忍多看。
“泡太久，有点晕了。”
他的嘴捂在亮的胸口，只听得几声低低的嘟囔。
锦户亮不要理睬他的借口，正打算抱他出来擦干了身体抹上药，哪知他胡乱折腾起来，长手长脚在那里乱晃，搅得他也失了了平衡，朝湿滑的地面上倒去。
背才沾着地板，唇就贴上来，贝齿咬着他的下嘴唇，力道恰当地吮着。

小亮，这样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很安全。

他嫌那地球项链的坠子咯着他，解下来放在一边。坠子着地，在链子的牵扯下骨碌碌着实滚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锦户亮只顾着侵略他，没有理睬他手头的动作。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肯解下那项链。
山下由着他翻过他的身子压在他上头，他的背凉凉地着地，秋天冷水虽然极寒却能给予肌肤更大的刺激，多一点的触感是活着的证明，很好。
他别过头去，盯着那个链坠看。

那个那么重要的链坠，真的和仁脖子上戴着的一样。

有脚步声入客厅，靴子故意踩得地板咚咚作响。
那个人看来异常喜欢挑选不恰当的时机进入这间屋子，与其说是乱闯误撞，不如说是有所预谋。
锦户亮十分警觉地站起来走出浴室，推上门之前喊他快穿上衣服。
山下智久坐在浴缸边缘浑身滴水，离开了亮身体的温度，连带室内空气也骤然变冷。他用双手拥抱了自己，徒然无功，依旧是冷。
他当然知道，来的人是上田龙也。

也不擦干身子，只这样穿上衣服，捏起那根链子，小心地握在手里走了出去。
客厅当作画室的那个角落里，有一小桶水，是锦户亮用来洗笔的。昨天忘记倒掉清洗，此刻看起来一派污浊的颜色，它已经沾染了那么久各种深浅不一的色彩，或许已经无法清洗干净，所以自暴自弃地污了全身，连外表都斑驳五彩。
他稍稍抬了抬手，想把坠子丢进去。
坠子不住地晃动，金光闪耀很是晃眼。
这让他突然想起仁温暖的身体，微卷而香气朦胧的发尾和他那日的乖顺，便又收了起来。

“有事去公司里说！跑这里来干嘛！”
锦户亮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不悦。可惜对方是上田龙也，给他房门钥匙的是自己，说过他可以随时进来的也是自己，到了这时候还真使不上劲责备他。
“哦……”上田环顾客厅里众多的山下智久的画像，并没有呈现多惊讶的神色，仿佛这是理所当然意料之中，“那我走了，帮你和老爷子请假。”
他瞧见山下走进客厅，只瞥了一眼就朝向锦户亮，口气歪歪地又添了句：“还真是打扰了，你就好好陪你那杀手夫人吧！”

山下智久知道他们大约已经谈完重要的事，看到他出现特地假装了几句对话来瞒他。听到他故意说给自己听，也没不好意思，歪了脑袋露出个精致的笑容，那笑容层层叠叠箍在脸上固然完美，却道不清是出于怎样的感情。
“我只是个保镖，不是杀手，别抬举我。”
杀你几个手下记恨那么久，小气。
他在心里撇撇嘴，没当真表态在脸上。
“更不是夫人。”
他的口气天真无邪，强光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五官，看起来几乎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上田显然有些惊讶，仿佛他的话很少给人反驳。他倒也没继续牵扯下去，只朝亮使了个眼色就走了。

锦户亮的嘴角与眼神总是配合得极好，方才还公式性地微笑，突然就自然真实起来，瞬间转换为饿狼才有的淫笑，张牙舞爪地朝山下扑过来。
“来来来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对方也笑得很灿烂，用相同的架势朝他扑过去。
“是还没开始做的事~”
才刚搂上脖子，房间里的手机又开始吵闹起来，真叫人泄气。根据来电音乐，不是别人，是无法拒绝的那个人。锦户亮叹口气，思考着是由着山下挂在他身上还是扒拉他下来才去接电话，他生怕他当他不信任他，其实他不信任的是自己的力气。
山下自然识趣，自个儿松手，要他去接电话。

“仁，什么事，快点说啦！”
他连喂也不喂，直接问道。

山下靠在门口，只听得他接着说了几句啊，说了几句嗯，又说了几句哦，连再见也没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然后转过脸看到他，有一丝稍纵即逝的若有所思的表情掠过。
这一丝表情，锦户亮没能够掩饰住的恐慌，山下智久看在眼里凉在心里。

那么多年来，他总是很明白的，能够得到谁，或者，将要失去谁。

“智久，今天我请了假，我们去海边吧！”
山下于是表情欣喜地狂点了一阵头，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这一阵乱甩便飞出许多晶亮的水珠，发间还发出悉唆的声响。他也发现了，更为起劲地点头，像极了小狗。

[“小亮，泷泽秀明一定是被迫服用PT203Y上瘾了。你听我说，对这是健康饮料，但不能和止痛剂一起用。说明书可是写得很清楚。要不是他自己运气太差那就是被人害的，那家人家?幕多得很不用查也略知一二。”
“那个如果停止服用，会出现严重的暴力倾向。”
仁的声音总是很好听，哪怕在说着一些不舒服的事实。
“我只是猜测，也许山下是想管你要解药。他那么喜欢泷泽，也许想报复也说不定。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他慌里慌张远比不上上田那样的冷静。
“你总不会认为泷泽秀明一下子变了性，让自己的宝贝跑回你这里几天都不回去而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吧……”]

锦户亮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山下。风吹在他脸上隔开阳光，他常常在不经意间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冷漠中有对世界的失望，也许是绝望。
然而一旦被察觉了他在看他，他会马上欢腾起来，有足以溶掉阳光灿烂的笑。
他朝他略抬了抬脚。
“小亮小亮，我已经卷好裤管了哦！不怕被水打湿了~~”
露出难得的不见伤痕的小腿，修长而光滑，让人极容易产生吞口水的反射动作。
“我来帮小亮卷起来~~~”
他解了安全带低下头矮下身钻在他腿下。
“别乱动，我在开车。”
这个动作让他有很不纯洁的联想，已经不光是吞口水那么简单了。
“胡说，你是在发呆。”
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幸福总是很短暂。其可悲之处在于，总是不断地开始和不断地结束，而每一段美好光阴都是一道艳丽的疤。

[“老爷子生气呢，今天你别去见他。”
上田根本不打算坐下。
“出什么事了？”
“丢了2公斤吗啡。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药，不过这个数量……你也知道仓库的门有多难开。老爷子觉得一定是你这里出的问题。”
上田朝他胸口瞥了一眼。
“你丢了钥匙？”他叹道，“我不是跟你说他有什么不好，不过以前你从来都是知道大局为重的。”
“我相信他。”
“好吧，你相信他，可是我不，你不相信我？”
“别逼我。我自己会解决问题。”
上田望着他的脸，确定了一下他的反应。]

海水一片蔚蓝翠绿，总在一个小小的波纹后引来巨大的浪淘，白色的浪尖几个冲刷上岸，追得那个漂亮的孩子笑着朝他跑过来。
他那么漂亮，连投下的影子也是世界第一的精致。
“小亮~~~危险危险，要被浪卷走了~~~”
他过来一下拉起他的手?在海水舔上他们脚丫子的时候逃开了去，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小小喘着气。
“小亮，讨厌诶，我刚在沙滩上写的字全给冲走了，你都没看！！！”
“嗯，我只顾着看你了。”
他的脸上头发上手上脚上沾满了湿润的沙土。
“很久没出来玩过啦！”他一屁股坐下来，一派满足的口吻，“呐，小……”
锦户亮扳过他的肩膀亲吻他。

山下智久的心一下子沉寂下来，方才的欢快消失无影踪。
锦户亮的动作很用力，他咬得他的下唇出了血，他的手指抠在他后肩的伤口上，几乎能戳进肉里去。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粗暴。
他几乎开始以为，这是最后一个亲吻。
他对他的TAKKI说过，世界上没有人真正相信他，就连TAKKI，就连亮，也不曾完全相信过他。
他的确是不值得的。
他做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他被滥用和蹂躏，他的血液有淫荡的味道，他的手绞杀过那么多生命，他和很多人撒谎，他对喜欢的人有所隐瞒，他体会不到爱情，他只拣别人牙缝里掉落的细碎的小幸福。
而且，预支了太多，这一辈子也还不清。
请你，不要再施舍给我任何。

“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智久，你拿过我的东西？”
锦户亮仍拥着他，他怕他觉得冷或是着了凉，他已经开始后悔方才出门没有多带一件外套，海风那么凉，会让他的智久生病。
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是。”
清脆的声音响起，山下不知从哪儿摸出那条链子。他觉得亮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身体很明显晃动了一下。
“小亮……你不相信我。”
他身体僵硬。
锦户亮终于捧过他的脸看他的眼睛。
花容失色这个词，原来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原来那“失色”是如此复杂的词，山下的表情在一瞬间转换了那么多颜色，悲哀的，愧疚的，失望的，恼怒的，最后混在一起成为无法形容的污浊，极不自在地呈现出来。
“我知道你没那么笨，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如果我真的是逃出来的，TAKKI却没有来找我，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拿你的坠子，你一定想知道你每天上班以后我都做了些什么，还有浴室里那幅画被你换走为什么我还要换回来。你那些朋友一定个个都断定我心里有鬼，我每天对着你笑得那么欢全是假的全是假的全是假的！你相信他们吧！”

他不相信他，他知道。

锦户亮迟疑了一会儿。
“智久，你要是喜欢，就送你。”
接着，他看到山下智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那种凝重与黯然不是他所认识的山下智久，他的眉间有残忍的种子迸发，刚才灿烂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原来一直不想承认的事实，山下智久并不是个天真的需要受人保护时常遭人虐待的美少年，他曾经杀死他手下的许多保镖和打手，他的眼神原来也有冷漠，嘴边并不只是甜蜜，他也有凛冽的表情和足够划破天空的残酷。
“别自作聪明了！”
他把链子使劲甩在他的胸口上，撒腿就跑。

他恨锦户亮。
他那些多余的温柔已经完全让他沦陷，不知如何是好。

你给得太多，我不敢要。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一口气跑出很远，回头望时，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