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掌握好节奏，结果开头太缓慢，现在又快了。
说了要给某爷加戏没加成，这下真的要成路人了ORZ……
我要不要把CP改成P中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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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剪刀的表面盈满了水气，似乎那水气是整个太平洋浓缩成的，沉甸甸地挂在手指上，用尽全力才能在呼吸的间隙举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什么人，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
刀刃闪着银光，扎进肉体里，发出清楚的撕裂声，像是锦缎般一下子被撕扯开的人体组织发出的哀号。
然后，拔出，手间的力道丧失，剪刀坠落，沉沉掉进水里，发出一记闷闷的声响。
脖子间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不见，然而他仍是呼吸困难。
他想杀死的是自己，是自己。
刀刃正对着自己的身体，却插在另一个人的手臂上。那只手抓着他的肩膀，紧紧捏着仿佛要将指甲嵌进他肉里去。袖子破开一道口子，血液沿着深色的口子缓慢地流淌出来再滴进浴缸越来越满的水里。水依旧从他们的头顶唰唰降下，却一点没能减淡血液的颜色，只是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染遍了他整个视线。
那个茶色头发的脑袋垂着抵在他胸口，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可以感觉得到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身体的动作，却还是无法抑制疼痛所带来的直接反应。
山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也许整个浴缸的水都是他红色的眼泪。山下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哭，也许他已经吓傻了流不出眼泪。

他差点就死了，如果不是这个人突然出现。

他的头发湿了很柔软，贴在他身体上。好一会儿，山下终于开口喊他：
仁……
仁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沿着他的身体，攀着脖子揉上他左边的脸颊：
你是谁？
他吐字很清楚，手指也并没有颤抖。可是那一瞬间，山下智久不知道他究竟在问他什么。他只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他并没有在哭。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山下智久也许已经将剪刀戳进他自己的身体里，也许他现在就已经失去他。换作平时，他或许该抬头不顾一切地喊着疼，可是现在，他只是想知道是谁，想要抛弃谁。
山下小心翼翼扶起他那条受伤的胳膊，说我们去医院吧，仁，对不起。
你是谁？
他重复道，加大了音量。他不是生气，他没有对谁生气。仁天生面部曲线柔和，哪怕恼怒了，看起来也是带有玩笑性质的，仿佛下一瞬间他依旧会乐天地开怀大笑，可是现在他严厉而沉重，全部心思都从眼睛里泄露出来，似乎他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臂还在流血，从那道火辣辣烧起来的看不清长度看不清深浅的伤口里，汩汩倾泻着。
P……
山下终于回答说。
YAMA……P。
他肯定地回答着。
仁整个人爬进浴缸里压着他的身体。他受伤的胳膊和不受伤的胳膊交叉在一起搂着他的脖子。
满溢的充斥着血腥味的水哗哗的接二连三蔓延出浴缸跌到地上去了，很是响亮。
仁什么也没说，可是山下似乎听到他说：太好了。
于是他也在心里对自己说：太好了。

太好了，仁来救的是他，是他，不是智久。

似乎他与自己的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么干脆就得出结论。
仁，我打电话给经纪人先生要他介绍个可靠点的医生给你。他爬出浴缸去。才发现血迹已经在仁浅色的裤子上韵开鲜艳的花，直觉得腹中难受，弓了身子趴在水漕上干呕。
没事吧？
镜子里有个朦胧的影子在说。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似乎在开口前还纠结了很久的措辞。
山下一愣，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声音。那个人他还没有走。于是他用手掌擦了擦镜子上的水气。
金发的少年裸着湿漉漉的身体，眼神恍惚。他看起来很像他了。没有在拨弄身上的首饰，没有挑起眉头没有嘟起嘴没有翘起腿，没有得意洋洋的劲头，没有犀利的句子。
他担心的样子那么普通了，和他一样。
仁不会有事的。
山下回答道，然后不自觉地抿一下嘴。
他和镜子里的自己同时回头朝仁的方向看过去。仁已经开始脱自己的湿衣服，龇牙咧嘴不想搓到伤口，行动有些迟缓。看到山下正看着他，突然就说：
P你什么也没穿啊，打算裸奔？
他于是羞涩起来四下找毛巾，同时脑袋里却响起某个少年一定会回答的句子：从小看到大了还没看够啊？
不，镜中的少年依旧一脸的沮丧，并没有开口。
那是，他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他突然看到，镜子上头继续凝结起来的水气聚集到一起形成大颗的水滴淌下来，一路蜿蜒的无色的曲线，正巧经过了少年的眼角，看起来就仿佛是在哭泣。
他大约真的很喜欢仁，已经担心到哭泣。
没事的。山下朝着镜子重复了一遍。他可能是在可怜他同情他罢。

后来经纪人先生?来带着他们去医院。问说怎么受的伤居然说切菜割到的手臂。仁还嚷着说幸而伤口不是在手腕的位置否则明天一定会风传他自杀，很可能是为情所困云云。山下坐在他左边也很想开些玩笑，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他猛地想求助于那个刚才他还满心愤恨地想要杀死的少年，可是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那道金色的影子。
他开始消失不见。

仁可能有些闷闷不乐。
也许是他那件厚重的皮衣救了他，伤口并不深，甚至不用住院。尽管如此，还是需要缝上好几针。没有发生料想中的高声尖叫，仁除了因为失血有些面色苍白以外，表情很平静。他用左手抓着山下的右手，一根根手指地抚摩过去。经纪人看见了，也只当他是紧张。
后来山下买完饮料回来就听到他举着手机和什么人说着话：
嗯，他自己通知我的。
是的，好象只剩下一个了。
什么哪个，还能哪个，这下你如愿了。
大概是亮吧。也只能是亮。
大概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平息，无论他们喜欢P也好智久也好，现在只有他在这里，他的心没有再飞快地扑腾寻找出路，没有人再能与他分享他的身体。

呐，P，你要赔我衣服，你还要赔我医药费！
送他回家一路上，那个家伙不停地叨念着。平时虽然看着粗枝大叶的一个人，实在是有着细腻的心思，为了阻止他的问东问西，只得嚷嚷着不相干的事来打诨过关。
嗯。山下默默点着头。更多地把他身体的重量朝自己这边挨过来。
我只是手臂缝了几针，脚没问题，你想背我啊？
仁笑起来的时候，嘴唇有些开裂，渗出滴血来。他便用手去抹。于是手背上又是一道荒凉的血红。
仁……对不起。
好啦，你现在倒学会道歉了。

是的。比如那个金发少年，他可是硬着头皮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仁抓着床单爬上床的时候，顺手去摁了电话留言。
鬼使神差地，响起山下智久自己的声音：

仁。他好象越来越讨厌我了。只能，让他杀了我。就今天吧。BYE……

后面一声BYE还没有结束。只听见水杯掉在地上激烈的脆响。仁?忙甩出手去摁停止。
那个是，自杀前的告别么？
山下站在门口，伴随着一地的玻璃屑。
那个是，他自己的声音。用轻松地语调说着残酷的事实。
他讨厌他们。凭什么他们轻易定下需要哪个抛弃哪个不同他商量。
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一直坐到地上。

仁听到电话才?来救他。
现在大约也是故意让他听到电话留言。

他们都是故意的。

他突然想起那双替他抹背的手，温暖而充满感情。他对他说的所有他不爱听的句子，皆是带着玩笑的成分仿佛要激怒他。而那掐着他脖子的劲道，似乎，也只是作戏罢了。

他看着地板上流淌的细波粼粼的清水，他用手去拨弄玻璃杯的每一个碎片，用它们来照自己的脸。
只有一个他，?色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五官，固然仍是美的，却似乎平淡了许多去。
他是空心的。空心的。


TBC...